1947年3月,中共中央为适应形势的变化在陕北清涧县枣林沟决定:由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组成中央前敌委员会,继续留在陕北,指挥全国的解放战争;由刘少奇、朱德、董必武等组成中央工作委员会,前往华北进行中央委托的工作;由叶剑英、杨尚昆等组成中央后方工作委员会到晋西北统筹后方工作。经过转战一年的艰苦征战,全国的军事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党中央走出黄土高原,向华北转移走向全国的条件已经成熟。 究竟在哪个渡口渡黄河,中央经过了周密选择和部署。周恩来仔细了解各渡口的情况后,经过综合考虑,决定从吴堡县川口渡河。
1948年3月23日早晨,毛泽东来到黄河岸边的渡口,此时大部队已经开始渡河,民兵渡船小分队也早已在这里待命。
毛泽东看着浑浊的黄河水,说:“我马上就要过黄河了,来不及向陕北老乡告别,请你们转达我对他们的问候,谢谢他们对我们的大力支持。告诉陕北人民,我们不会忘记他们的一片心意。”
与护送的人们一一握手后,毛泽东登上了渡船。
第一条船上是毛泽东;第二条船上是周恩来;第三条船上是任弼时和陆定一。三条船拉开距离,向对岸驶去。
望着渐渐远离的渡口和岸边聚集的人群,毛泽东双眼变得湿润了……忽然朝着叶子龙说:“脚踏黄河,背靠陕北。怎么样,子龙,给我照张相吧!”
叶子龙赶紧拿出照相机。当镜头对准毛泽东的时候,他站稳了身体,敛去了笑容,脸上露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叶子龙抓准时机按下了快门。
船行至河中心时,风越刮越猛,一块块大小不等的浮冰随着浑浊的河水互相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为了安全,任弼时建议在河心停一下,主席却鼓励民兵们说:“不要紧,用力划,越快靠岸越安全。”民兵握紧手中的桨板,使足劲,凭着丰富的经验,乘风破浪飞速向对岸划去。
此时,毛泽东面对滔滔洪峰,望着那随漩而下的浮冰,望着那奔腾咆哮的浊浪,早已陷入了沉思。忽然,他回头对大家说:“你们可以藐视一切,但是不能藐视黄河!藐视黄河,就是藐视我们这个民族……”
黄河东岸,热情的人群早已翘首期盼!
登岸后毛泽东再次回望黄河,深情地说:黄河真是一大天险啊!如果不是黄河,我们在延安就住不了那么长时间,日本军队打过来,我们可能又到什么地方打游击去了。过去黄河没有很好地得到利用,今后应当整体规划和治理,利用黄河灌溉、发电、船运,让黄河为人民造福。
3月23日中午,毛泽东等在山西临县高塔村的下滩里登岸,骑马沿黄河东岸而下,当晚住在寨则山村。24日中午,又沿崎岖的山路,溯揪水河而上,到达临县三交镇的双塔村,与住在这里的中央后委会合。中央后委书记叶剑英已先期赴西柏坡,由副书记杨尚昆主持工作。
当晚,杨尚昆陪同毛泽东一行到三交看望后委的同志们。回到住处后,中央研究决定: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同志等一行带一架电台和部分警卫人员共100多人,经晋绥军区所在地兴县蔡家崖,走北线前往西柏坡;杨尚昆率领前委的其他人员和后委的最后一批人员徒步向西柏坡开进。毛泽东一行在双塔村住了两个晚上。
据杨尚昆回忆,在这里给他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事:一件是批评晋西北的土地改革搞得很“左”。这件事虽然是康生和陈伯达在那里搞的,但主席说:“你们后委就住在这里,这些事情都知道,可是你们根本不反映,你们读的马列主义到哪里去了?!”另一件事是毛泽东高瞻远瞩地对战争发展形势作了估计。他认为:同蒋介石的这场战争,可能要打六十个月。六十个月者,五年也。这六十个月又可分为两个三十个月。前三十个月是我们“爬坡到顶”,也就是打到我们占优势;后三十个月,叫做“传檄而定”,那时候,我们是“下坡”,有的时候不用打仗,喊一声,敌人就投降了!
3月26日上午,中央机关离开双塔村,取道白文、康宁,当天下午到达晋绥军区司令部驻地兴县蔡家崖。
毛泽东等在蔡家崖停留一周,连续三天听取了贺龙等晋绥分局和军区负责人关于晋绥解放区战争情况及土改整党、工农业生产、工商业政策、农民互助合作、支前等情况的汇报。4月1日,在晋绥干部会议上,毛泽东给到会的晋绥分局和军区党政军干部200多人作了《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
在这里,晋绥的有关领导还提出想请毛泽东去《晋绥日报》讲讲如何办报纸的请求,毛泽东当即同意。4月2日,毛泽东接见了《晋绥日报》的编辑人员,了解了《晋绥日报》的工作情况,系统地对办报等问题作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讲话。
讲话后,毛泽东为《晋绥日报》写了两幅题词。党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总路线和总政策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革命。土地改革的总路线是:依靠贫农,团结中农,有步骤地、有分别地消灭封建剥削制度,发展农业生产。
1948年4月4日,毛泽东一行离开蔡家崖,经岢岚、五寨,于4月5日下午到达神池,住进了当时的县委大院。据时任中共雁门区党委宣传部长、神池县土改工作团团长郑林回忆:接到中共中央晋绥分局通知,中央领导要在神池宿营,他把自己居住的房子腾了出来,木地板被擦拭一新,新糊了窗户纸,在长条几案上摆好纸墨笔砚,正墙上特意挂上一个木边玻璃镜框,框内是毛体“为人民服务”5个大字。
毛泽东刚下了车,就关心地询问群众生活情况。可以看出,在毛泽东的心中只有人民群众。迈进小屋,毛泽东抬头看到了“为人民服务”5个字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4月6日,毛泽东一行离开神池。车过古雁门关,已是黄昏时分,毛泽东招呼周恩来和任弼时等一起登上长城去看雁门关。过了雁门关继续南下,很快就到了代县。代县位于晋绥和晋察冀两大解放区交界处,晋察冀军区已派保卫部长许建国前来迎接。
4月7日,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一行人乘车向著名佛教圣地五台山进发。原计划当天晚上赶到五台山,因山路崎岖车行较慢,行至五台山北麓时天已渐黑,又下起大雪,毛泽东一行只好夜宿繁峙县伯强村。
8日拂晓,天上仍飘着雪花,为探明路况,周恩来一大早便和许建国上山了。毛主席则召集村干部和群众代表座谈。午后,周恩来等人从山上回来,说:“主席,今天不能走了,现在部队正在二次清扫道路。今晚不下雪,明天天气好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恰在这一天,传来我军攻克洛阳的喜讯,毛泽东就在这个小山村写下了《再克洛阳后给洛阳前线指挥部的电报》,提出了我党城市工作的政策和原则。
4月9日,部队到达五台山区海拔2800多米的鸿门岩时,风大雪厚,坡陡路滑,行车十分危险。为保证安全,周恩来迎着刺骨的寒风,站在冰天雪地里,等到毛泽东的汽车到达后,才一起相互搀扶着越过高峰雪坡。抱病行军的任弼时也以顽强的毅力,拉着马尾巴,一点点攀过了鸿门岩。
傍晚,毛泽东一行抵达台怀镇,住在塔院寺方丈院。次日,毛泽东等游览了台怀镇寺庙。在显通寺有一座上万斤重的铜钟。毛泽东风趣地告诉周恩来,“今日我们不当和尚,也要去撞撞钟去。”在代县县长的陪同下,毛泽东和周恩来一起动手,用力撞响了铜钟。浑厚的钟声传出寺外,传遍了整个五台山。
队伍离开五台山继续东进,走射虎川,过铁铺、石咀,登上长城岭,后经龙泉关,于4月11日晚抵达河北省阜平县西下关村,12日傍晚到达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所在地城南庄。
任弼时在城南庄主持召开了有阜平、定县、曲阳三县县委书记和部分区委书记参加的座谈会,探讨土改和整党工作试点的经验和问题。毛泽东将他起草的《一九四八年的土地改革和整党工作》草稿发给大家征求意见。
4月23日,周恩来、任弼时先去西柏坡与刘少奇、朱德会合,毛泽东暂留城南庄作去苏联的准备。
4月30日到5月7日,中央书记处在城南庄召开了扩大会议。会议主要研究怎样促使中国革命全面胜利的到来和怎样迎接这一胜利的问题。毛泽东在会上提出了把战争引向国民党区域,后方发展生产、反对无政府状态等三点战略性意见,这些意见后来被归纳为“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16字行动方针。会议还研究采纳了粟裕提出的暂不渡江南下,集中兵力在中原地区作战的建议。
5月16日,国民党上演了一幕轰炸城南庄的闹剧。当时情况非常危急,毛泽东却若无其事,非常镇静,风趣地对聂荣臻说:不要紧,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投下一点钢铁,正好打几把锄头开荒。
当晚毛泽东移居花山。26日,经灵寿于当天午夜到达西柏坡。至此,中共中央和解放军总部完成了决定中国命运的战略转移,西柏坡成为当时中国革命的领导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