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汉年：中共情报第一人

他是周恩来钦点的中央特科接替人，当顾顺章叛变，他受命接替陈赓担任了情报科长；他精于运筹，居然在敌人的心脏组建起了特科的“情报网”；他成功地将党的情报工作和统战工作结合在一起，培养出“多面间谍”从多个方面为中共获取了大量情报。然而他又命运多舛，建国后正当他意气奋发地投入到建设祖国的大潮中时，却不幸蒙冤去逝。他就是当年上海滩的代号“小开”，日后被人们称作是“中共情报第一人”的潘汉年。

周恩来钦点接替中央特科的工作

1931年顾顺章的叛变，使中央特科的工作急转直下。周恩来下令将中央的秘密机关和中央领导人全部转移，中央特科的相关人员也必须转移，中央特科面临着重新组建。可是由谁接替即将撤离的特科二科科长陈赓呢？周恩来想到了一个人——潘汉年。

潘汉年，1906年出生于江苏省宜兴县。三岁入私塾读书，因天资过人，聪明好学，而且对所学知识过目不忘，深得父辈喜爱。

1925年春，潘汉年走出宜兴，闯进了上海，开始接受革命的洗礼，同年秋，潘汉年经阮仲一、王弼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随后开始从事文化统一战线工作。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为保存革命力量，潘汉年接受了组织交给的任务，要其将政治部的部分共产党人撤回上海。他历尽艰辛、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把所有同志安全带回上海交给了中共中央。回到上海后，潘汉年继续活跃在文化战线上，并很快担任了革命文化的重要领导人。

周恩来之所以这时想到潘汉年来接替陈赓工作，就是基于他不仅本身具有非常出色的才干，而且还有从事隐蔽工作的经验和能力。

周恩来找到潘汉年，神情严肃地说：“中央特科原负责人顾顺章在武汉叛变了，我党面临极大的危险。为避免损失，必须立刻改组中央特科，由陈云同志、赵容同志和你负责。你同时兼任情报科长，赵容兼任红队队长，立即开始工作。”

听着周恩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完这一决定，潘汉年意识到这一任务非同一般，刚还有些迟疑的表情迅速变得坚定有力，他郑重地回答到：“是！”

随即，周恩来向他交代说：“你要与左联、地下党和进步人士脱离接触，使自己变成灰色，好像很消极的样子，你的代号叫小开。”

从此，人们就经常看见一个叫“小开”的人物活动在上海滩的舞台上。潘汉年也由此开始了他那充满传奇色彩的谍报生涯。

在敌人的心脏组建“情报网”

当年，顾顺章曾扬言要协助国民党反动派将中共在上海的机关一网打尽。

可是当这个巨大的阴谋变成了泡影，恼羞成怒的国民党便加强了内部严密防范的措施，我党安置在敌机关内部的人员或暴露或转移，重新建立情报网就显得十分重要。

然而，要在这种高度机密的特务机构中建立情报组织，是何等的难啊！潘汉年精心运筹，费尽心机，很快便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实现了情报组织由外及里的逐渐渗透。

首先是通过收买和拉笼先后在国民党的反共心脏——上海市党部组织部的吴汉棋，和国民党设在上海公共租界巡捕房的赵子柏。

吴汉棋，早年参加过北伐，是普通的政治人员。由于工作关系，吴汉棋和潘汉年相识，并且还与潘汉年的秘书欧阳新相熟。大革命失败后，吴汉棋投到上海市社会局局长吴醒亚门下效力，充当情报人员。除了搜集中共方面的情报外，他还搜集所谓社会民主党的活动情报。

潘汉年想通过吴汉棋打开上海市社会局的缺口，开辟门路，进而将情报网扩大到其他国民党机构。但他又怕吴汉棋清楚自己的身份，于是他就让欧阳新设法与吴汉棋接近。

欧阳新在潘汉年的指导下，经过一番周折，一步步地把吴汉棋引上了钩，并在最短时间内，在公共租界巡捕房和警备司令部安插了我们的情报耳目。此外，潘汉年还收买了巡捕房的赵子柏，赵为重利驱动答应为我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向忠发被捕以后，潘汉年就是通过赵子柏向法租界巡捕房暗中打通关节，要求捕房的头领如果国民党政府要求引渡向忠发，他们一定要设法从中加以阻挠。尽管营救向忠发失败，但得了一大笔酬金的赵子柏，欣然应允如遇极其重要的情报即汇报。赵子柏遂成为潘汉年设在法租界巡捕房中的一个可靠耳目。

还有著名的保皇派杨度，在白色恐怖最严重的时候，是在潘汉年的积极争取下，经潘汉年介绍，由周恩来亲自批准成为中共秘密党员的。王绍鏊、胡鄂公……正是由于潘汉年不计前嫌，胸怀天下，认人为任，才使得八方人士汇聚成了一股股涌动的暗流，构筑起了一道道无形的情报之网，从而保卫了党中央，保护了党的事业。

情报与统战结合起来

抗战全面爆发后，中共中央社会部(内部又称情报部)成立，潘汉年被任命为副部长，负责统一掌握和管理华南地区的情报工作。

沦陷后的上海，情报环境更为复杂，简单地说就是有日本、汪伪、国民党、中共，还有美、英、法以及苏联的情报人员，都试图在对方的营垒中建立内线，从对方的内部猎取情报，因而形成了一种彼此渗透、相互交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错综复杂的局面。

潘汉年利用自己特殊的工作环境，加大统战力度，将情报与统战结合起来。袁殊就是这种局面下产生的奇特人物。

早在1931年，潘汉年就将袁殊发展为中共党员。袁殊衔命打入CC的特工组织，又凭借精熟的日语与日本方面建立了情报关系，并接受其津贴。1933年后，他还在第三国际远东情报局工作了两年。

1937年后，袁殊辗转投到青帮头子杜月笙门下，国民党中统和军统都来拉他入伙。在潘汉年同意后，袁殊接受了戴笠的任命，一跃成为军统上海区国际情报组的少将组长。因参与制订暗杀汪伪特工总部首脑李士群的计划，袁殊被捕，幸亏日本领事岩井英一搭救才得免死。

此后，袁殊就不仅是岩井的秘密情报人员，而且是岩井扶植的一名公开的“汉奸”了。这样，袁殊成了罕见的，兼具中统、军统、日本、汪伪、青帮背景的五面间谍，从各方内部为中共获取了大量情报。当然，他的这些交叉潜伏活动，都有潘汉年在幕后指挥。

作为中共情报工作的领导人，潘汉年的工作绝不仅限于幕后，往往要亲入龙潭。

李士群是汪伪政权的警政部长和江苏省长，同时牢牢控制着“76号”特工总部。潘汉年认为，应该利用汉奸内部的矛盾，利用李士群想留条退路的投机心理，加强对他的争取和策反工作。这对中共在上海的情报工作以及地下党的活动安全都是有利的。

为此，1942年初，潘汉年亲赴愚园路李士群公馆。他的策反工作是成功的，李士群表示：中共和新四军方面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他将尽力。他还有意识地向潘汉年透露了下一步“清乡”行动的某些计划，并告知日伪军即将在苏北地区进行“扫荡”，希望新四军及其他地方政权能够有所准备。双方还商定：今后他们之间的联系，潘汉年仍将通过袁殊，李士群则委派他的助手，时任特工总部副厅长的胡均鹤负责。

潘汉年工作的价值，也许胜过百万雄兵。三大战役摧枯拉朽，但人们不知道，指挥作战用的二万五千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却是潘汉年指挥人从国民党南京国防部搞出来的。

1949年 5月，潘汉年调任上海市常务副市长，分管政法、统战，以他丰富的特工经验，维护了大上海的稳定和运转，圆满结束了他红色特工的生涯。

情报俊杰折戟长沙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攻占南京，国民党总统府的青天白日旗坠落尘埃。随着南京解放捷报的传来，潘汉年也接到了李克农发来的电报：即令潘汉年、夏衍、许涤新三人，急来北京接受任务。

潘汉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立马从香港北上，来到了刚刚解放的北平。

５月11日晚，周恩来约来潘汉年等三人，详细听取了三年来香港情报和统战工作的汇报，对潘汉年他们几年来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会面快结束时，周恩来向潘汉年宣布了中央的任命：“中央决定你担任上海市常务副市长，分管政治和统战工作，你要当好陈毅的助手，让新中国第一大城市能正常运转。”

此后，毛泽东、刘少奇也先后接见了潘汉年一行，听取了汇报。尤其是毛泽东亲切而风趣地称潘汉年为“小开”，使得他十分感动。

5月16日，潘汉年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开始了他接管上海和管理上海的新生活。

然而当潘汉年正大刀阔斧地开展上海城市建设时，１９５５年，中国突然一下子变得风云莫测。受杨帆案件牵扯胡均鹤被捕，潘汉年向陈毅汇报了自己当年与汪精卫的见面。毛泽东得知此事大为震惊，当即批示：“此人从此不可重用。”

7月，一条在全国爆炸性的新闻让世人全部震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宣布对原人大代表潘汉年逮捕的消息。

１９７７年４月１４日，潘汉年不幸在长沙病故。一代情报俊杰就这样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1982年8月23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为潘汉年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通知》。

通知写道：“潘汉年同志是我们党的一位很老的党员，在党内外历任重要职务，对党和人民的事业有过许多重要贡献。一九五五年以后被错定为‘内奸’，受到了错误的处理，蒙受冤屈二十多年。”

通知还回顾了他功勋卓著的一生，推倒了过去强加于他身上的“三大罪状”。告诫全党：“这是个沉痛的历史教训，全党要永远引为鉴戒。”

（史丽丽整理）

潘汉年（1906.1—1977.4），江苏宜兴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1年进入中央特科任二科科长。之后历任中央社会部副部长、中共华中局情报部长、中共华南分局和中共香港工委分管情报工作的负责人。建国后任中共中央华东局社会部和统战部部长、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第三书记，上海市副市长等职。